大厅内，诡异般的沉默着。
       连倒在地上，脑袋磕出血的顾曦月都忘了开口博同情。
       许久后，还是顾嘉轩回过神，急忙将顾曦月扶到沙发上坐下，拿出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口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胡闹也有个限度，你会变成这样怨不了别人，我顾家容不下心思恶毒的人！”
       真可笑，原本还对她关心的二哥，此刻只剩下冷漠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我看你就应该死在精神病院那场火灾里！”
       “你真让我恶心，厌恶！”
       顾辰逸恶狠狠的声音传来，紧接着，是他重重一撞，险些将顾清涵从楼梯上撞下去。
       前世，她侥幸活下来，却毁了容。
       他看到她因感染而化脓的半边脸，也是送了她这四个字。
       后来，他也算得偿所愿了。
       再次听到这两个词，胸口还是会浮现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勉强维持住身体，将疼痛压在心底。
       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家人兄友弟恭的模样，事不关己。
       这一世，什么狗屁亲情，她不要了！
       “姐姐，这样你解气了吗？”顾曦月抬起头，柔弱地看向她，“如果能让你开心，那我不怪你，我只希望你能对家里人好一点，别伤了他们的心。”
       纵使演得再情真意切，顾清涵也没错过她眼底的愤恨。
       这么拙劣的演技，一眼便能看出破绽，可顾清涵知道，有人会信。
       果然，顾辰逸再也克制不住怒火，怒吼道：“还不滚下来道歉！这件事你别想就这么过去！”
       “她不是已经原谅了吗？还要我道什么歉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冷漠收起眼神，转身上楼。
       这个虚伪的地方，她一刻也待不下去。
       “站住！”
       本想回房的顾清涵听到这话，神情立刻僵硬下来，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听从命令。
       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。
       威严的声音让在场几人恭敬喊道：“大哥。”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滚下来道歉！”
       大哥顾景深大步进来，手里拿着惩戒的木棍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死死攥住栏杆，指腹捏得发白。
       既然已经决定脱离这个家，那这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话，她都不用再听。
       这么一想，她吐了口气，抬脚继续上楼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小打小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我原以为你只是顽劣性子并不坏，倒是没想到在精神病院走了一趟，就这么无法无天！”
       顾景深眯起眼，薄凉的话语缓缓传进顾清涵的耳朵里，“既然学不会教养，那就再回精神病院待着吧，什么时候想清楚，什么时候再出来。”
       “你没资格这么做！”
       顾清涵愤怒地转过身，目光冰冷地直视着这个她曾经最害怕的大哥，“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，我也不想在这碍眼，从此以后，我们一别两宽，各不相干。”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我看你是真的疯了。”顾嘉轩眼底流露着失望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你生是我顾家的人，死是我顾家的鬼，你看我有没有资格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景深冷嗤一声，拍了拍手，“来人，把她拖下去，这次再有人想给她求饶，我一并处罚。”
       话落，两个黑衣保镖闻声而来，拽住顾清涵的胳膊，毫不犹豫地将她拖走。
       “你们放开我，我要报警！你们这是违法的！”
       顾清涵慌了神，用力挣扎。
       精神病院1年的过往几乎让她濒临死亡，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人间炼狱。
       可她的挣扎在顾家面前，只显得可笑。
       顾景深居高临下俯视着她，“顾清涵，学不会听话，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治你，哥哥管教妹妹，天经地义，想要报警，没人拦你。”
       “放开，我不要回去！”顾清涵神色有些崩溃。
       被电击、被殴打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……
       曾经可怕的过往浮上眼前，不，她不能回去！
       在要被拖出门口时，顾清涵低下头赤红着眼，声音沙哑。
       “顾大少，我道歉。”
       沉沉的声音，带着浓厚的屈辱。
       她以为自己离开顾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。
       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愿望，都无法实现。
       顾家就这么想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吗？
       就这么喜欢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样子吗？
       好，既然这样，那她就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 总有一天，她会把今天受到的侮辱，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！
       顾景深示意保镖将她放开。
       沉默片刻后，顾清涵吐了口气，走到顾曦月面前，“对不起，伤害了你，请你原谅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曦月隐藏在秀发下的眼底闪过得意，但面上却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，瑟缩在顾嘉轩怀里，弱弱道：“姐姐，没事的，我不怪你，我从没怪过你。”
       “顾大少，请问我可以上去了吗？”
       为今只有忍，才能想办法脱离顾家。
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呢？”
       平静的话语里透着威胁。
       果然，他没那么容易放过她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知道，若是再不服软，必定会被送回精神病院。
       为了以后，她现在必须忍下去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吐了口气，脸色缓和。
       紧接着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闪得发亮的祖母绿钻戒，递给顾曦月。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我给你造成了伤害，嘴上说的确没有诚意，这是我身上目前唯一有价值的东西，我将它送给你，希望你能原谅我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曦月眼底的贪婪止不住，“这……这真的要送我？”
       “真的。”顾清涵塞进她手里，还未放下，便被顾辰逸一把拽住。
       他眼神几欲喷火，“你敢！”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顾四少不是刚刚一直要我道歉吗？我给出了我最大的诚意，你怎么反而不乐意了？”
       顾清涵似笑非笑。
       顾辰逸眸光阴沉，这是他飙车赛获得全国冠军的奖品，这份荣耀对他意义非凡。
       当初他将这枚戒指送给她，就是希望能将好运传达给她，她说过会永远保护好它，她怎么敢当着他的面送人的！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收回去。”顾嘉轩也动了气，“哥哥们都是为你好，回去把伤口处理好，在房间面壁思过，什么时候想清楚，什么时候再出来。”
       老四那次比赛九死一生，他将最宝贵的东西送给她，不是让她糟蹋的。
       置气也该有个底线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强硬把戒指放下，不疾不徐地抽回手，“顾四少，你不是最爱你这个妹妹吗？舍不得？”
       明晃晃的挑衅！
       她是故意的！
       顾辰逸眼底寒光迸发，恨不得将她掐死。
       直视他眼底的恨意，顾清涵只想笑。
       前世，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她痛哭流涕，发誓要用生命守护。
       哪怕在精神病院被打得半死，她也不让别人将它抢走。
       可后来，就因为顾曦月想看看她不给，他就对她恶语相向，甚至将戒指抢了回去，当着她的面送给了顾曦月。
       与其被抢走，不如趁早扔了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清涵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不收回去，从今以后，你就不再是我妹妹！”
       “求之不得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嘴角扬起一抹畅快的笑意。
       他们从不是她的家人。
       “顾曦月，听到了吗？快收下吧，这可是你四哥，送你的礼物。”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顾曦月的手伸了又伸，最终还是怯懦地背起手，“这是四哥送姐姐的，我不能要。”
       “她还不配我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，就当是喂了狗。”
       顾辰逸将戒指收起，气得肝都在疼。
       却也没打算将这戒指再送给顾曦月。
       顾曦月失望地垂下眸子，眼底闪过一丝嫉妒。
       解决完这一切，手臂上迟迟没处理的伤让顾清涵额头冒着冷汗，她转身，刚想回去，就听顾景深带着震怒的话响起。
       “跪下，当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！”
       话落，木棍就要落在顾清涵身上。
       顾清涵心猛然一颤。
       还不够吗？！
       不道歉不行，道歉也不行！
       他们是想她死啊！
       她攥紧拳头，站得笔直，心底是浓烈的恨意。
       总有一天，她会将他们踩在脚下。
       预想的疼痛感没有到来。
       顾嘉轩到底还是看不下去，将棍棒拦了下来，“大哥，清涵受了伤，承受不住你这一棍。”
       顾景深一双眸子沉得可怕，“既然学不会教养，那这学也别上了。”